但即使如此,热那亚城在许多欧洲人眼中仍旧是一座富得流油的黄金之城,毕竟哪怕是在十八世纪末期,衰败之中的热那亚也依然比同时期的威尼斯要更加繁荣富裕。

        而在1771年10月5日的清晨,科西嘉军距离这座黄金之城的距离已经只有不到四十里了。

        ......混掺着咸腥的清晨海风吹拂在行军道路上,此处向东边不远处的海面望去,已经能够隐约目视到川流不息的商船往返于远处的热那亚港。

        纵使不复百年前的荣光,热那亚共和国的繁荣程度也依然不可小觑,单凭这海面上随处可见的商船便足以窥见了,往返于阿雅克肖港的商船数量甚至还不到这里的十分之一。

        参谋长贝尔蒂埃骑着军马小步徐行着跟在劳伦斯的身旁,他眺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建筑轮廓以及海面上参耸巍峨的热那亚大灯塔,表情很是兴奋:“前面就是热那亚港,遍地是黄金与白银的富饶之城,传说每个热那亚市民身上的黄金配饰能有三盎司重。”劳伦斯听着则是哑然失笑,摇头道:“传说罢了,热那亚共和国的财富都集中在极少数的金融世家与豪门大族里,那里的普通市民虽说比其他地方的民众生活宽裕一些,但恐怕也仅仅是不愁温饱而已。”

        “这倒也是。”贝尔蒂埃挠了挠头,他事先也搜集过关于热那亚共和国的情报,知道在这种商业共和国中的贫富差距甚至要比其他国度还要严重许多:“热那亚的财富和那些底层人民又能有多少关系呢,笙歌艳舞,纸醉金迷,不论在哪里都注定是少数人的特权啊。”劳伦斯盯着海面上的来往船只,忽然沉声道:“法兰西王国又何尝不是如此,王国本身是如此的富裕强盛,可乡野之间又有多少饥寒交迫的民众在瑟瑟发抖;国强而民弱,国富而民穷,所有人都知道这怪象的根源是什么,可却没有人能做出任何改变来...一座凡尔赛宫一年便能烧掉整个国家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还有那么多的城堡庄园、那么多的官僚神职,每年究竟要花掉普多大众的多少银币?”

        “夏尔!”贝尔蒂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其他骑士团成员们,确保没人听到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慎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被人听到了总归是不好的,王国的财政危机就算再严重,你也不能把矛头指向国王陛下啊。”劳伦斯轻叹了口气,表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沉重,只是耸耸肩,笑着结束了话题:“无妨,这里的全都是自己人。”贝尔蒂埃犹豫着点了下头,不知从何时起,他也默认了这本应直属于王储殿下的枢密骑士团,已经直接隶属于劳伦斯·波拿巴阁下了。

        ...而在劳伦斯与贝尔蒂埃谈笑风生的同时,行军道路上的科西嘉军士们表情就没有那般轻松了。

        当得知他们正在朝着热那亚城行军时,科西嘉士兵们的心中便陡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对于那些科西嘉岛上的孩童与青年们来说,热那亚人这一词语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只是从长辈们口中听闻过,那似乎是之前统治过这座海岛的一群坏人。

        而那些亲身经历过热那亚统治时期的科西嘉人们,则是永永远远也不会忘记那段时光究竟充斥着多少痛苦与仇恨,多少的鲜血与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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