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木门在李盛新校长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里面吊扇搅动的最后一丝凉风残余。他转向一直安静等候的武修文,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修文老师,”李校长开口,声音带着暑气熏蒸后的微哑,“住处安排上,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尽管提。”
武修文下意识挺直了腰背。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半旧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坦诚。“校长,”他斟酌着词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如果可以,希望能给我安排一间单独的房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充分的理由,“备课、批改作业,有时需要安静些的环境,怕打扰别人,也怕被打扰。”
一旁的教导主任梁文昌闻言,和李盛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海田小学的教师宿舍向来紧俏,多是两三人挤一间,墙壁薄得像纸,咳嗽一声隔壁都听得真真切切。梁文昌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那串沉甸甸的宿舍钥匙,指腹划过冰凉的金属齿。两人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交流着,夹杂着几个模糊的地点和名字。武修文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走廊尽头被阳光烤得发白的一角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旧衬衫的袖口边缘,那里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片刻,李盛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神情,他拍了拍武修文的肩,那掌心带着湿热的温度:“行!修文老师,特殊人才特殊照顾!文昌主任,”他朝梁文昌抬了抬下巴,“你带修文老师去看看地方,就东头那间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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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昌引着武修文穿过一排排门窗紧闭的宿舍,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尽头那间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和淡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光线却慷慨地涌进来,一束束光柱里,细小的尘埃在无声地舞蹈。坐东朝西的朝向,使得午后的阳光斜斜铺满了大半个水泥地面,亮得晃眼。
屋里陈设简单得近乎清贫:一张一米二宽的旧木床,漆皮斑驳;一张桌面坑洼不平的办公桌,抽屉把手缺了一个;一张学生用的旧课桌;一把木椅子,还有两张并排靠墙放着的长条木凳。武修文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件家具,最后停在敞开的窗户上。窗外是一棵高大的龙眼树,枝叶繁茂,筛下细碎的光斑,风过时,送来一阵带着植物清香的凉意。他走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凉意仿佛能沁入肺腑。
“文昌主任,”他转过身,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那笑意点亮了他略显清瘦的面庞,“这里很好,真的很好。采光足,通风好,安静。谢谢您和校长费心!”
梁文昌也松了口气:“满意就好!钥匙给你,随时可以搬过来。”一把黄铜色的老式钥匙递到武修文手中,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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