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策离走之后,那邓景耀与同村发小张若暄两情相悦。两家父母见他们年貌相当,便依着媒妁之言,择了吉日良辰,结为秦晋之好。自打成亲后,景耀每日上山打猎,若暄在家操持家务,时常帮衬邻里浆洗衣衫、劈柴挑水,赚些银钱贴补家用。夫妻二人你敬我爱,小日子倒也过得红火。

        原来这徐州地界有个为富不仁的财主,姓刘名琅,表字子瑜。祖上原是私盐贩子出身,到他这辈已积下泼天富贵。家中良田千顷,金银满库,端的是一方豪强。这刘琅生得獐头鼠目,心肠却比蛇蝎还毒三分。平日里欺男霸女,强占民田,无恶不作。偏生他有个堂兄在东京城里做殿前司指挥使,仗着这般权势,在徐州地界横行霸道。官府上下都收了他的贿赂,任他鱼肉乡里。百姓们敢怒不敢言,背地里都唤他作“小高俅”。

        这刘琅膝下有个独子,名唤刘芒,生得一副油头粉面,却是个酒色之徒。平日里最喜三件事:一是赌坊里掷骰子,二是青楼中买笑,三是强占良家妇女。仗着他老子的权势,在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人送绰号“花花太岁”。刘芒早就觊觎张若暄的美色,每每见她溪边浣纱,便躲在柳荫下偷看,馋得直流口水。只是忌惮邓景耀武艺高强,又是个烈性汉子,这才不敢轻易下手。但他暗中已派人盯梢多时,只等景耀离家,便要行那禽兽之事。

        且说那一日,天方才朦胧亮,邓景耀忽接急报,说八十里外姑母病重,需即刻前往探望。景耀虽心中挂念家中,却不得不星夜启程。临行前再三嘱咐浑家道:“这几日紧闭门户,若有人来,只推说我不在家。”谁料景耀前脚刚走,后脚便有那刘芒安插在村中的眼线飞报此事。那厮正在赌坊吃酒,闻讯大喜,将酒盏往地上一摔,狞笑道:“天助我也!此番定要那美人儿从了我!”当即点齐十来个帮闲,各执棍棒,趁着月色向邓家村扑去。

        当下那刘芒领着百十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各执刀枪棍棒,气势汹汹直扑邓家。可怜那张若暄正在溪边浣衣,忽听得身后喊声大作,回头一看,只见黑压压一片人马已到跟前。

        若暄虽跟景耀学过些拳脚,终究双拳难敌四手。那刘芒骑在马上,狞笑道:“小娘子莫要挣扎,乖乖从了少爷,保管你吃香喝辣!”说罢一挥手,众家丁一拥而上。若暄奋力抵抗,打翻三五个泼皮,终究力竭被擒。那帮恶奴取出绳索,将她五花大绑,嘴里塞了麻核,扛起来就往刘家庄飞奔而去。景耀父母听得院外喧哗,跌跌撞撞赶将出来。见儿媳被绑,二老肝胆俱裂。那邓老爹抄起门闩就要拼命,邓母哭喊着扑上前去拉扯。

        刘芒在马上看得真切,喝道:“老不死的找死!”众恶奴得令,如狼似虎般围住二老。可怜白发苍苍的老人,被拳脚相加,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打得口吐鲜血。邓母先倒地不起,邓安犹自抱住一个恶奴的腿不放,被那厮抡起哨棒,照头便是一记,登时脑浆迸裂。

        刘芒勒马冷笑道:“老杀才!叫汝儿子与本少爷抢人,也敢与我作对?这便是报应!”说罢唾了一口,扬鞭喝道:“走!”众恶奴抬着若暄,呼啸而去,只留下院中两具尸首,血染黄土。

        且说景耀日夜兼程,这一日黄昏时分方赶回家中。才到院门,便见门板歪斜,地上血迹斑斑。心头突突乱跳,三步并作两步抢入屋内,但见桌椅板凳尽数折断,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正堂上,二老尸身僵卧,老父头颅迸裂,老母胸前凹陷,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四下寻遍,却不见若暄踪影。景耀如遭雷击,只听扑通跪倒在地,抱住父母尸身嚎啕痛哭。那哭声撕心裂肺,惊得树上乌鸦都扑棱棱飞起。哭了半晌。

        且说四邻八舍的乡亲听得景耀家中悲声大作,纷纷赶来。见景耀哭得肝肠寸断,几个年长的上前搀扶,劝道:“小郎君,此时不是哭的时节。令尊令堂死得这般凄惨,娘子又下落不明,须得速速计较才是。”景耀闻言,猛地抹去泪水,眼中迸出两道寒光,嘶声道:“诸位高邻,可知是何人下的毒手?”人群中一个后生忍不住道:“除了那‘花花太岁’刘芒,还能有谁?那日他带着百十号人……”话未说完,景耀已听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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