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站在药圃垄边,并未上前打扰,只是眼神直刺张文远的背影:“呵呵呵……为国选贤?”

        他低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意味,一字一顿地反问道:“选的是高衙内那般不学无术、横行霸道的‘贤能’么?”

        张文远的背影猛地僵住,缓缓直起身,肩膀微微起伏了一下,从侧面看去,下颌线绷得极紧,显见内心被深深刺痛。

        良久,他才冷哼一声,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哼!高俅……蔡京……此辈高官巨宦,只手遮天,祸乱朝纲,老夫一人力微,自然管束不得!”

        他转过身来,面色沉沉,说道:“然!老夫深知,于天下万千寒门子弟而言,科举这一线渺茫之途,纵有千般黑暗、万般不公,也是他们唯一能凭才学换得一张‘告身’,以此安身立命,甚至微渺地希冀着‘改天换命’的机会!此乃国本所系,断不能助长舞弊之风!”

        西门庆没有反驳,反而颇为认真地点头,缓步向前,踩在松软的药圃泥土上,留下一行淡淡的脚印:“张公所言,不无道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文远布满皱纹却依然锐利的双眼,“也正因深知张公为人,在下才更要知道,您不惜性命私开官仓,救济洪灾流民,只为‘俯仰无愧’,这份心志,在下深感敬佩。”

        张文远面色稍缓,但仍带着戒备和固执,手中无意识地揪下一片翠绿的药叶。

        西门庆踱了几步,停在张文远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张文远说道:“那么,张公。依照您所坚持的这‘抡才大典’、‘为国选贤’的路走下去。试问——这些年来,真真正正通过科举步入朝堂之上,占据要津高位、手握权柄者,有几人是张公心中‘上无愧皇天,下不负黎民’的‘贤’?而能与之抗衡、力挽狂澜、肃清吏治的‘能臣清流’,又有几个得以施展抱负、而非被排挤倾轧至死?”

        张文远一愣。

        西门庆接着说道:“蔡京、童贯、高俅、朱勔……这些赫赫有名的‘国之蛀虫’,他们手下盘根错节的党羽,又有多少是凭真才实学被‘选’上来的?张公掌过一方州郡狱讼,见惯了人情冷暖,心中答案,想必比谁都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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