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突然翻涌上来,那是个雨夜,红烛还在婚房里燃着,她的新郎官却被衙役拽着胳膊拖了出去。她攥着红盖头追出门,指尖只抓住一片飘落的喜字,红纸上的墨色被雨水晕开,像极了血。她转身回屋时,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青铜锄头上——那是丈夫留下的唯一遗物,锄柄上还缠着他们成亲时的红绸,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

        这边兰妮晃过神时,小乞丐刚接过小玲子递来的玉米饼,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暗红的血迹溅在金黄的饼上,格外扎眼。小玲子吓得后退了半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兰妮却快步上前,伸手撕开自己裙摆的一角,走到旁边的水井边蘸了点井水,蹲下身为小乞丐擦拭嘴角,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凝重:“莫怕,我在医馆帮过工,你这伤……怕是肋骨断了。”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少年的伤口边缘整齐得像刀割,绝不是寻常摔伤能造成的。

        小乞丐枯瘦的手指攥着玉米饼,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终于缓过那阵咳嗽。他突然抬头,原本蒙着灰的脸被擦干净了些,露出清秀的眉眼,目光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小妹,这……这是何地?”

        小玲子蹲下身,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她掰下一块饼塞进小乞丐手里:“这里是青铜乡呀!你连自己从哪来都不记得啦?快吃,凉了就硬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着卷向村口。十几个家丁举着镶金边的盾牌冲在前面,中间的马车停下,轿帘被掀开,一个肥硕的公子哥摇着折扇探出身,绿豆般的眼睛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当落在兰妮身上时,瞬间亮了起来。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小乞丐时,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盯着少年袖口残留的半枚金线纹章,低声嘟囔:“怎么会在这……”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那副色眯眯的模样,用扇子挑起兰妮的下巴,语气轻佻:“啧啧,这等美人儿藏在山沟沟里,可真是暴殄天物!”

        兰妮猛地挥开扇子,伸手抄起旁边的竹杖,直指公子哥的咽喉,眼神里满是怒火:“狗东西!我男人的命还没找你们算,又想来祸害?姐妹们,抄家伙!”

        大妈们立刻举起手里的捣衣杵、木杆,围着家丁们叫嚷起来。兰妮的竹杖横扫过去,正好打在一个家丁的手腕上,对方手里的短刀“当啷”落地。混乱中,小乞丐突然抓起手边的咸鱼干,瞄准公子哥的左眼砸了过去——准头竟奇准无比。

        “啊!”公子哥惨叫着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刀乱挥:“反了反了!给我往死里打!”

        小乞丐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兰妮身前,原本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公子可知,这位娘子发髻上的白山茶,乃是……”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人,“新寡的标志!”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公子哥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在一片嘲笑声中,他狼狈地跳上马车,嘶吼着:“走!快走!”马车扬尘而去,临走前,他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小乞丐一眼,低声对身旁的管家说:“去查查那小子的底细,尤其是他袖中的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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