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祭祀结束的消息传到杭开城时,陆玄舟正扶着父亲在客栈养伤。陆承钧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帕子捂住嘴再移开时,已被咳出的血染红了大半。他喘着气低叹:“那两处的冤魂……终究是不肯放过我啊。”

        陆玄舟握着父亲空荡荡的右袖,眼眶泛红,声音压得低沉:“爹,是儿子不孝……”

        “不怪你。”陆承钧虚弱地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攥紧了床沿,“当年我为权势杀红了眼,双手沾满血腥,这断臂是报应,也是解脱。”心里却暗自苦笑:事到如今,手臂都断了,我怪你又有何用?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而陆玄舟的目光早已越过父亲,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曾是他策马征战的疆场,是西南军的根基所在,如今却成了他再也回不去的故土。那句“不孝”出口时,他指尖微微发紧,眼底藏着无人察觉的复杂。

        而在大乾的朝堂上,女帝看着两份祭祀的奏报,沉默良久,终是提笔写下:“夜无咎、云清逸,赐黄金百两,许其归乡守祠,永不涉政。”龙椅旁的楚凡望着奏本,轻声道:“血债了了,天下方能安宁。”

        风吹过云家祠堂和林家旧祠,烛火轻轻摇曳,终是渐渐平稳。两门血仇以最惨烈的方式了结,断臂入坟的那一刻,不仅是对逝者的告慰,更是对生者的救赎——从此,夜无咎不再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云清逸不再是孤苦伶仃的幸存者,他们终于可以在和平的岁月里,卸下沉重的枷锁,望向没有刀光剑影的未来。

        陆玄舟扶着父亲离开杭开城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洗去了盔甲上的血渍,也仿佛洗去了半生的征战与权谋。

        陆承钧空荡荡的右袖在风中轻轻摆动,脸上却没了往日的阴鸷,只剩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陆玄舟则脱下了穿了十年的铠甲,换上粗布长衫,牵着一匹瘦马,马背上驮着简单的行囊——里面没有兵书,只有几本农桑杂记和一卷算盘。

        他们没有回西南的王府,而是选了江南一处偏僻的村落,用仅剩的银两买了三亩薄田和一间带院的瓦房。

        陆承钧的右手虽废,左手却还能做事,便每日清晨拄着拐杖去田埂上转悠,看陆玄舟翻地、插秧。起初他总忍不住指点:“插秧要对齐行距,像排兵布阵一样整齐!”陆玄舟笑着应:“爹,种田不比打仗,禾苗长得好就行,不用列阵。”

        第321章尘埃落定:断臂归祠,田埂新生

        春种时雨水多,陆玄舟在田里忙得满身泥,陆承钧就坐在屋檐下编竹筐,编好的筐子拿去镇上换些油盐。有村民见陆承钧断臂,好奇问起,陆玄舟只说“爹年轻时打猎伤的”,陆承钧听了,只是默默往筐子里多编一道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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