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诗娴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这直白的问题击中了要害。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撞在身后的书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节用力到泛白,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有她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在凝固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郑松珍倒吸一口凉气,看看武修文山雨欲来的脸色,又看看黄诗娴摇摇欲坠的样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八卦可能捅了马蜂窝,讪讪地闭紧了嘴巴。林小丽担忧地看着黄诗娴,欲言又止。
“回答我!”武修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压抑和焦灼。昨夜那件在风中猎猎作响、浸染着深褐色污渍的衬衫,此刻无比清晰地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那颜色,那形状!他几乎能肯定!
黄诗娴被这声低喝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汹涌地漫过她惊惶的大眼睛,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恐惧和无助的哀求。
就在这时——
“武老师!武老师!”一个清脆响亮的童音像颗小炮弹一样冲散了办公室内令人窒息的僵持。六(一)班那个总是风风火火的班长王海燕出现在门口,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带着兴奋的光彩,“赵老师让我来问问!下节活动课,我们班和二班能不能一起用操场?我们想排那个‘应用题剧场’!演‘鸡兔同笼’!二班他们想演‘水池进水排水’!大家积极性可高了!都等着您点头呢!”
孩子充满活力的声音像一道强光,骤然劈开了办公室里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紧绷。郑松珍和林小丽明显松了口气。黄诗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背过身去,肩膀还在微微耸动,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水。
武修文胸膛剧烈起伏着,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追问和怒火。他深深看了一眼黄诗娴单薄颤抖的背影,那无声的泪水和恐惧像冰水浇在心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转向王海燕,竭力让声音恢复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跟赵老师说,可以。注意安全。”
“耶!谢谢武老师!”王海燕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鹿转身就跑。
王海燕带来的插曲像一阵短暂的风,吹过办公室紧绷的空气,却带不走那沉淀下来的沉重和疑云。武修文没再追问,他最后看了一眼黄诗娴依旧背对着他、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那无声的抗拒和恐惧像一堵冰冷的墙。他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里面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却关不住他心头那疯狂滋长的、冰冷刺骨的疑虑。
下午的活动课,操场成了沸腾的海洋。六(一)班和六(二)班的孩子们打破了班级界限,按照武修文设计的“应用题剧场”方案,自由组合成了一个个小剧组,散落在操场各处。道具是简陋的——粉笔画个圈就是水池,几个跳绳绑在一起象征笼子,扫帚柄充当水管,旧报纸折成的尖帽子代表鸡冠兔耳——但孩子们的热情和创造力却冲上云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