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别再犯傻了,你父亲…他是望你成材。”母亲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气音裹在喉咙里,怕被主位上的人听见,又怕少年听不清,每个字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疼惜。
少年垂眸看着碗里的鸡腿,油花顺着瓷壁往下滑,内心独白低沉而苦涩:“成材?不过是想折断我的傲骨罢了。”他悄悄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在压抑中保持着清醒,不至于被窒息的沉默吞没。
“呵,这孩子就是犟。”后妈们的娇笑声突然刺破膳厅的寂静,像碎玻璃划过绸缎。她们用绣着缠枝莲的帕子掩着嘴,眼波流转间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扫过少年时,带着看笑话的轻蔑。为首的美妇起身,裙摆扫过椅腿发出轻响,款步走到少年身边,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语气柔媚却藏着毒刺:“乖孩子,明日就要启程了,早去早回…我们可都盼着你平安呢。”
“不必假惺惺!”少年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美妇踉跄了一下,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你们巴不得我永远别回来!”
“放肆!”父亲重重拍在桌上,掌心与桌面碰撞的声响震得碗筷叮当作响,怒火从眼中喷涌而出,连鬓角的发丝都绷得笔直,“还不向你姨娘道歉!”
“我没错!”少年梗着脖子,倔强地迎上父亲的目光,眼眶微微发红,却不肯退让半分,“我为何要道歉!”
“好!好!”父亲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牛,怒目圆睁盯着少年,像是要将他生吞,“你既如此倔强,明日便即刻启程!不必再待在王府!”
转场的瞬间,惊雷在夜空炸响,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来,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少年被两个侍卫粗鲁地架着胳膊扔进马车,后背撞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他趴在车辕上,扒着缝隙往外看,父亲的身影在雨幕中逐渐模糊,却清晰地传来一句冰冷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进他的心里:“记住!你是男子汉!”
“男子汉…可谁又在乎我是不是男子汉…”少年喃喃自语,声音被密集的雨声淹没,眼底泛起一层水雾,混着溅进来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暴雨如注,马车在泥泞的荒野山道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泥花。突然,车外传来震天的杀声,喊杀与兵刃碰撞的脆响穿透雨幕,刺得人耳膜发疼。血浆混着雨水顺着车帘的缝隙渗入,黏糊糊地滴落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蜿蜒成一道道可怖的纹路,像爬在皮肤上的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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